春天的怀念湖北省十堰市民政局吧

春天的怀念(湖北省十堰市民政局)

肖旭

父亲常与母亲吵架。自打记事起，心底那种生怕他们哪天又吵起来的恐惧像草一样疯长，常常提心吊胆。慢慢地，就恨他，就怕待在家。于是，每个假期刚刚开始，就恨不得新学期赶快到来，早点儿开学。

父亲年轻时被村干部诬陷为 四类分子，受尽污辱，抬不起头。也许因为这，土地下户后，无论是种地干活、起房盖屋，还是教儿育女、槛猪养牛，他事事都想出人头地，扬眉吐气。任何有丝毫值得夸耀的事儿，他都会在邻里面前炫耀。

我恨他对母亲的坏态度，从不给他炫耀的机会。上小学时，当了班长，不告诉他；评上了三好学生，也不告诉他；优秀作文被学校作为范文张贴在大队部里，还不告诉他；每次考试得第一名，更不告诉他。任何一张奖状，我都悄悄拿回家塞进旮旯里，不给他看，也不让家里其他人知晓，生怕母亲或哥哥们说漏嘴了让他知道。

五年级那年夏末秋初的一个星期天上午，我上坡放牛，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浑身湿透，回家后吃了沤柿子和冷饭，当天就发烧呕吐，落下病根。那天上午，母亲不在家，他在家编草鞋。母亲回家后就吵他不该不上山接我，送雨伞，他罕见地不吱声。以后许多年，我每犯胃病，母亲就唠叨他，责骂他。

上了初中，我逃也似的离开家，跟同学们一起住校寄宿。自以为从此能远离担惊受怕，可每次周末回家听母亲哭诉，心里就又多了一份对母亲的怜悯和对他的愤怒。初二那年夏天，身上莫名长了许多毒疱，发烧、疼痛，在校不能上课。他听说后，到学校背我回家，那时候村上还未通车，二十多里的路，一路上无论他对我说什么，我都不理他。回家后，他私下对母亲说：娃子是不是生我气啊？

只要其不想要工商营业执照 一天天长大，待他再与母亲吵架，我就开始吵他，常常说一些狠话

，吵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。他有时气极了，就只身出去打工。待气消了回家，我还是不理他，甚至给他脸色看。他只好主动与母亲和好，对母亲多了些和颜悦色。

高考那年秋初，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，故意迟迟不跟他说。他三天两头问母亲，仿佛比我还要担忧操心。快开学前，他终于知道我考上了大学，兴高采烈地对母亲说： 我就知道能考上，这几年到武当山敬祖师爷真没白去！我呛他说：那你怎么没让祖师爷保佑我上北大、清华？他气得几天不跟任何人说话。

及至上大学，入社会，为人夫，为人父，才慢慢深入了他的内心，理解了他的要强、虚荣以及对母亲的坏脾气，才明白记忆里他为何只抽旱烟、喝廉价苞谷酒、常年不买衣服，才惊觉他的艰辛、痛苦与不易。可是，一切都已晚了。他老了，病了。

五年前正月里的一天，他突然离开人世。数月后，我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。很多人都替我高兴，我却因他而伤悲，一晚接一晚地做梦，一次又一次梦见他，一年复一年地追悔他最宠爱的人，却伤他最深。我最应该开心的季节，却最为伤悲

（作者单位：湖北省十堰市民政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