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尿性是东北方言

“尿性”是东北方言，形容某人很有个性，待人处事特别，有不同于常人的风格与本领。本文的主人公，则是这么一位很有尿性的“小不点”！
——题旨

（一）
那时候，他的个头瘦小，连骨架子也似乎有点畸形，头大得像水牛脑袋一样，眼睛大得像玻璃缸里的小金鱼；他的腰板、胸脯挺不起来，竟连个腿肚子也让人瞧不见……谁能猜出他的体重是多少？哈哈，他连头发带“小鸡鸡”才90多斤哩。天地将他造化成了“小不点”，可他从来无怨无悔，坦坦荡荡。要是有人蔑视他时，他就大声地朗诵说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！
掐指算来，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天，他家春季的水稻秧苗长得绿油油的，实在诱人。可没想到，这么好的秧苗却被一头黄牛牯给糟蹋了。哎呀，我家五、六口人的饭碗就这么被它砸烂了，这还了得！黄牛牯的主人家“拳头包子”多，兄弟八人，势众力敌；而他家不光人单势小，父母只养活他们兄弟俩，尤其他家是“黑五类”家庭，五个舅舅有四个在台湾、香港；老爸是堂堂的红军连长，可被“文化大革命”说成是国民党反动派的特务、走狗……这回，面对这户“红砖子红到屋顶”的大家族，他敢哼一声吗？咳，莫说只是一畦秧苗，就是结出了稻穗又怎样？“实力派”黄牛牯呵，我家欠了你什么？你为何偏偏欺负我们？你不是在朝我的脸上吐垂沫吗？他一时理不清思绪。
不过，他有他的脾气，看到黄牛牯给自己多灾多难的家造下了无法补过的罪孽，他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火，他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口子出出这口窝囊气。好哇，既然你黄牛牯犯事，这与他们八兄弟毫无关系，那就跟你来个“一决雌雄”吧。他三下五除二剥去身上的衣裤，“咚咚咚”地几个箭步飞奔过去，两只手死死地攥住黄牛牯的双角，拼出那副为“强身健体”炼出的真功夫，“咣当”一声把黄牛牯扭倒在汪汪的浊水里。黄牛牯溅了满身污水，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。可他也没得好，他的右手腕处汩汩地在流血，肯定是被黄牛牯的角撩破了，他不停地喘粗气，原先那个看不见的肚皮也鼓了起来……
八兄弟的老大、老二气喘吁吁地赶来，他们俩牛高马大、身强体壮，真像他们做生产队长的老爸那般。他们是来决斗吗？他的心里有些忐忑，他想自己是绝对不能跟他们交手的。他马上松开攥紧牛角的双手，急忙爬上高高的田堪，怏怏地朝家里走去。谁知，他的身后在喊：“你别走，你别走！”
他停住脚步反问说：“怎么，你们想干什么？”
老大急忙回答说：“不，不不，我老爸怕你会把老牛弄死，特地吩咐我们向你征求意见，我们应如何赔偿你家才行？”
“噢，既然你们不是来对付我的，那就什么也别说了！”
老大递了一支香烟给他说：“你呀就实话实说吧，我家黄牛牯糟蹋了你家的秧苗，我们赔偿你家是应该的。”
他说：“不、不不，我已经把你家的黄牛牯撂倒了，这口窝囊气也就出了。我们是邻居，可别生分呀！”

（二）
二十世纪六、七十年代，则是史无前例的糟糕年代。那时候，他的嘴里老挂着一句口头禅：“人冇时（客家话即人不逢时），蛤蟆子都咬脚后跟。”他时常碰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，使他的脑袋膨胀得更大。这不，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又惹上他了。
一大早，他骑着“田东老板”（即岳父大人）的破旧单车到县城里去抓药，他的老妈病卧在床已经好几天了。当他急冲冲地往家赶时，他突然被对面飞驰过来的“永久牌”载重单车撞翻在地。他眼花缤纷地从地上爬起来后，抖了抖身上的沙石尘土，摸了摸自家的腿脚，他觉得除了有点轻微的疼痛外，其他没什么大碍。而对方呢，他们总共三个人，个个都长得比自己高大魁梧，尤其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，他满脸挂着乌黑乌黑的络腮胡子，真有点像“黑旋风”，令人见了不得不敬畏他几分。岳父的村子里有个人看见了此番情景，可他没做一声就悄悄地走了。怎么啦，我越想快就越不得快，偏偏被人撞了。喊天吗，唤地吗，自讨没趣；论打吗，我保准要吃亏。唉，这回算倒霉了！
他急着赶回家去为老妈煎药，可破单车怎么推也推不动了，咋办？对方的三人正朝反方向赶回城里去。他慌忙大声喊道：“嗨，你们别走，你们别走！我的车子被撞坏了。”
“怎么啦，我不是也被你撞倒了！”年轻的当事人说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瞧，另一个年轻人朝他显摆出不友好的形色，腰杆子挺得直直的，好像就要上来拳打脚踢似的。
“走，不要理他！”那位“黑旋风”大哥怂恿他们说。
“好哇，想跑，我看你谁跑得了？”他挥起手来指着他们大喊，他那副瘦弱的身子就像身边的那株不起眼的残次松尾巴一般，在频频吹拂的秋风中不停地摇晃：“你今天走了，明天就会死在我的手掌心里！”他的话咣咣响，对方三人真像被他威慑了那般，一个个都立地不动了。他朝着撞倒他的那个年轻人说：“你撞坏了我的单车就得赔偿，你把手表卸下来！”
年轻人不敢多事，连忙把手表交给了他。他拿起手表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，然后递回给年轻人说：“我不要这个破手表，你把我的单车修好就行！”年轻人迟疑着没做声。
那个“黑旋风”大哥朝他招了招手说：“行呐，那就到城里去吧！”说完，他示意两个小老弟往城里开路。
他心里想：这家伙想把我套到城里去，我肯定没好果子吃。他说：“不，你们到我们云集圩里去修，那里的师傅心善，修理费比城里便宜。”对方默认，只好顺从他。他指着当事人的单车说：“我骑你的单车带路，你驮我的单车跟过来……”
他骑着对方的新单车飞也似的跑在前面，“黑旋风”和另一个小伙子紧赶慢赶地追在他的身后，驮着破单车的当事人气喘吁吁地拼命地往前赶。跑呀，跑呀，风在跑，树在跑，房屋在跑，青山在跑，人在跑，单车也在跑……
待等他快到云集圩时，他的“田东老板”率领十几个手持锄头、铁锹和扁担的社员赶了过来。“田东老板”看见爱婿骑着一辆新单车，急忙问：“他们没打你吧？”
“老爸，没呢，没呢！这不，我不是好好的！”
“这事，是他回来说的。”“田东老板”手指着那个在路上看到实情的年轻人说：“大伙生怕你吃亏，就急呼呼地赶了过来。”此时，“田东老板”见到了好生生的女婿，心情非常坦然，因为，这结果是出乎他老的意料之外的。
女婿说：“老爸，您老放心好了，他们这三位兄弟都是好人。尽管当今头顶上乌云满天，可他们的心里却艳阳高照呀。我与他们真可谓‘相识恨晚’、‘不打不成交’呐！”
对方三位兄弟听了他这么一说，一个个都笑开了。

（三）
时序跨入新千年后，他的大孙儿“从天上掉下来”了。这个时候的他，真的觉得“时开运转”啦！由此，他体验到了寒冬过去紫燕驮来春天的温馨与甜美。
村民们晓得，他是离不开带来福音的小宝贝的。小宝贝就像菜秧子似的，一天比一天长得好看。只要他在哪个屋角边儿，他的小宝贝就在哪个屋角边儿。反过来，小宝贝也不管爷爷要做多少事，要到多远的地方去，却总是粘着爷爷的屁股转圈儿，纵使奶奶的手里拿着糖果追上来要诱他回去，也白搭。
这天，他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，带着不满两岁多的小孙儿又逛了一个上午的县城。当他们兴致未尽地返回郊外老家时，一个二十挂零的小交警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。小交警不声不响地擦着他们公孙俩往前行驶。当时的路况相当差劲，路基狭窄，到处坑坑洼洼，尖石裸露，加上来往的行人多，年过半百的“小不点”小心翼翼地驾驭着屁股坐下的“哑马”，他生怕宝贝孙子在不经意之中从摩托车上飞了出去。
咳，这个小交警怎么老是贴着自己的身子走，我还要不要走路？当他避开人流拥挤的地方走时，小交警马上黏了上来；当他沿着路边走时，小交警又不甘示弱地撵了上来。他朝小交警斜视了几眼，可小交警一点反应都没有，仍然我行我素地贴着他驾车行驶。他有意识地大声咳嗽了几声，可小交警还是不动声色地撵着他的屁股……此时，文俸的眼前映现出可怕的镜头：公路上横着一根绳子，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没看见绳子而“四脚朝天”地摔倒在公路上。随后，上百辆摩托车、大巴、中巴、货车、皮卡和“小王八”等，堵塞得满马路。哈，交通警为了“年检”而收缴几个“臭钱”，竟然如此不择手段，这是多么令人发指、心寒呵！瞧瞧，驮着公孙俩的摩托车被逼到了路旁的水圳边。“咣当”一声，两架摩托车不友好地较上劲了。此时，他立即将摩托车停了下来。他强压住心头往上窜的那团火，言辞和缓地朝小交警问询道：“你呀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小交警停下摩托车回答说：“我要看看你的执照和驾照。”
“哪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停下来检查？你是不是没学会敬礼，还是不愿意向我们老百姓敬礼？你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，你还想在我们身上割血？”是的，碰到了这样的小交警，有谁不会生气？何况，驮着宝贝孙儿的安全责任实在太重大了！
“你晓得你在干什么吗？！”他质询对方。
小交警一时语塞，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更加令人气愤。
他连珠炮似的“开发”小交警：“我被你逼到了路边上，我摔倒了咋办？”他手指着宝贝孙子说：“你担当得起吗？他是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材，说不定就是未来的总理、元首呢……”
小交警满脸绯红，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中。须臾间，小交警庄重地举起右手，久久地毕恭毕敬地向他们公孙俩行礼。

（四）
他对笔者说：“零八年办房产证那回，我泼了一肚子冤枉气，那才算痛快呢！”他是个坦诚实在的人，不知他被谁惹火了？
打自21世纪以来，他所处的红色都市正在致力打造国家级经济开发区。锦鑫表业几万平方米面积的厂房，在紧锣密鼓中相继崛起。此时，在千里之外打点生意的儿子老板，将“乔迁”家乡的厂房建设全权托付给了自己的老爸。
在这“阳光明媚、东风浩荡”的大好形势下，他亲眼目睹了儿子的企业蒸蒸日上，又亲自陪伴着小孙儿犹如小树苗那般拔节茁壮。厂房盖起来了，办理土地使用证、房产证等则是最后的一道工序。对于从计划经济时代走过来的老爷子他来说，他是厌恶市场经济体制的“办事规矩”、“感情投资”的。这不，他竟连“阿诗玛”或“红塔山”的香烟都不带上一盒，就频频出入于新兴都市的政府职能部门。可是，他风里来雨里去，整整跑了三天的土地管理局，连个具体办事的科长影子也没见着。办公室主任告诉他打科长的电话，可他一连打了好几回都没人接听，兴许主人在忙工作或在开会吧，他真的感到会打扰科长。
这天“云开日出”，他终于见到了相貌堂堂的科长。他把颁证资料递给科长审阅，科长说：“哼，办证人不是你自己呀？”科长的声音好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。
“是的，申请办证人是我的儿子，他现在还在广州。科长，我代他来办理行不行？如果不行，我就打电话叫他回来，你看怎样？”他尽量地压低嗓子好生地与科长交流，其态度相当诚恳、实在。他老以为，只有谦和才能把事情办好。
“怎么？你是在质问我？！”突然，科长大声地吼起来。
“科长，我那是质问您？我是请问你如何办呀，我没有办过这些事情，真的不懂你们有什么‘规矩’……”
没等他把话说完，科长坚持说：“你不是质问我是什么？”科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，真像水塘里漂起来的死鱼眼那般。
见此情景，他恍然大悟，他证实自己太“计划经济”是办不好事的。当今有的政府“官吏”是“不见兔子不挂弦”的。有钱是好办，无钱莫上门。然而，此时的他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，往前‘粉身碎骨’，退后‘五马分尸’。嗨，豁出去算了，事情办砸了就办砸了！他擂起拳头，“嘭”的一声砸在科长的办公桌上。立时，一肚子的“废气”犹如火山爆发似的喷口而出：“怎么啦，你这个王八蛋！我好声好气地咨询你、请示你，你却反倒打我一耙。你占着茅坑不拉屎，吃的是国家‘福禄’，睡的是别人的女人、闺女，每月领了薪水还要贪吃贪喝、行贿受贿，你以为你是什么？你高高在上，‘吃喝嫖赌，东游西逛’。其实，你什么都不是，你浑身散发出腥臭，就连苍蝇、蚊子都不吻不叮！”他连珠炮似的骂了好多好多，“难道你这样就算风光？就算能耐？就算荣华富贵？就算光宗耀祖？你对得起谁？你连狗屎都不如……”他泼了满肚子的窝囊气后，反转脚后跟正欲离去。
“嗳，钟老板，你别生气，你别生气！”科长和颜悦色地接待起工作对象来，其形态、口气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。
接着，科长朝另一个同事大声地吩咐说：“你马上按钟老板的要求办，他在这里候着，直到你把他的手续办到他满意了为止！”话音落地，科长靠背起双手‘溜之大吉’了。
事情过后不久，他听说那位被自己“臭骂”过的科长，因受贿金额大而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半……
附录：本文主人公“小不点”，是个道道地地的真实人物。引用他自己的话说：“我的前半辈子生不逢时，坎坷曲折，竟然日头都晒不到自己；来到新世纪后，情况可大不一样了。儿子开工厂，当老板；原先住泥砖瓦屋，现在有了大都市的豪华别墅；两个孙儿很会读书，大的上了国家名牌大学附中；自己帮衬儿子打点生意……”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上显示他的真实姓名：钟文俸。然而，他可不是“小不点”了，瞧他肥头大耳，膀宽腰圆，胸前佩戴醒目的玉坠，手上缀着金表、戒指，脚踩轿车油门，“嘟嘟嘟”上路了。这些年，他的体重从没少过140多斤。“筷子书法”是他的拿手绝活，据说还是他的独创，真可谓“神州奇观”，他愿望参加吉尼斯比赛呢！

烂笔头2016-9-14晨草（次日中秋节）；2016-9-21改。

共 5169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他个头小，腰板、胸脯挺不起来，但长了大脑袋，两只大眼睛；他被别人称为小不点，但做事无怨无悔、坦坦荡荡。别开他身材瘦小，其貌不扬，力气却能扭倒一头黄牛牯，令八兄弟之中的老大、老二刮目相看；他机智勇敢，单车被撞后独自面对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义正言辞，毫无惧色；他在孙子面前慈祥可爱，面对一路追赶自己的小交警毫不留情地谴责；他不畏 ，对乱用职权的土地管理局科长大骂出口……作品语言精炼，构思独特，人物性格鲜明，栩栩如生。感谢赐稿，推荐阅读！【编辑：海淼】
1 楼 文友： 2016-09-26 2 :07:28 作者简介：
中国诗歌学会会员，中国国际书画艺术研究会会员、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、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、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、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会员、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（昵称 烂笔头 ），中共党员，记者职称，逾百篇（章）诗文获国家级一二三等奖或金银铜奖、特别奖、创新奖、特等奖，《祝福红土地》（新诗）获 百年学术成就奖 特等奖和 世界重大学术成果奖 特等奖：散文《红军山夜话》《奶奶心中的红太阳》，入编《中国当代散文家力作选》第四、五卷和《百年散文名家》第六卷；《泪洒天堂下》《撒向云天都是冤》入编《百年散文名家》第七卷。书法见长，多次邀请出席巴黎、东京、俄罗斯、泰国等地文化艺术交流活动；已出版文学专著：《苏维埃迁都前夜》《惊梦红土》《红尘雾雨》《那时候》《鸽哨声声》，以及与人合集《爱神天降》《谁与我同醉》等，享有 全国百佳优秀新闻文化工作者 、 杰出书法家 、 中华知名艺术家 、 中国当代散文家 、 中国国学专家 、 诗词领军人物 、 当代诗坛名家 等殊荣，业绩入编80多种大型辞书、文献。
（2016-9-15辑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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